我付給ChatGPT的20美元算什麼？

文／孫窮理

川普說美國對台灣的貿易逆差很大，那麼我付給OpenAI每個月ChatGPT plus的訂閱費呢？

前陣子，ChatGPT繪圖功能大進步，尤其是把照片改為「吉卜力風格」的能力，一下子紅遍全網，訂閱戶也隨之大增；而川普用美國的「逆差」計算各國如何對不起美國，的「32%對等關稅」給台灣帶來不少壓力，那如果你每個月付的20美金，對於改善美台逆差，是不是有點幫助呢？

先說答案，抱歉，沒有。

向OpenAI、Netflex、Microsoft…這些美國公司支付的軟體、服務…等訂閱制費用，的確算在美國的「服務業出口」的帳上，不過，川普用來算對等關稅的逆差，並沒有把「服務業進出口」記入，而只算了經過海關的實物「商品進出口」的數字。

2024年，美國進口了價值3.24兆（美元）的商品，出口只有2.14兆，相減之下，逆差是1.1兆，這龐大的數字，就是川普口中的「不公平」，不過，2024年，美國在服務業出口上，創下歷史新高，很湊巧，跟商品貿易逆差接近，也是1.1兆，服務業進口是8,145億美元，算一算，服務業的「順差」是2,933億，也是一個歷史新高。

下面這張圖，是美1999年之後，美國服務業貿易的進出口情形：

在產業鍊全球分包下，美國的確面對產業空洞化的問題，但同時也發展出了龐大的服務業，除了提供內需之外，「出口」成呈現快速成長的狀態，過去25年，服務業貿易全部為順差，而且逐漸擴大中，重要的轉折點，是2005年到2006年，這可能跟網路應用成熟，使得各項服務跨越國界的能力大增，有密切的關係；經過2020到2022年的低谷之後，2023、2024年呈現教之前斜率更大的快速成長，而AI應用的普及，是重要的推動力。

不過，你付給OpenAI的錢，可能又有另外的故事了。這種被稱為全球軟體即服務（SaaS,Software as a Service）的商業模式，會被歸類在「數位交付服務」的項下，屬於服務業貿易的範圍沒錯，但是是不是就真的算進了美國的服務業進口金額裡？難說。

你今天如果是透過iOS，在ChatGPT的app界面上，付的20美元，會先進入Apple在愛爾蘭註冊的子公司「Apple Dis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mited」；如果是透過Google Play，就不會跑到歐洲去，而是由在新加坡的Google子公司Google Asia Pacific Pte Ltd處理。

接下來，就是Apple、Google和OpenAI怎麼結算分配的問題了，錢不是去了愛爾蘭，就是去了新加坡，如果你是OpenAI，你會傻傻地匯回美國，讓美國政府課稅嗎？所以，神奇的事情是，你付給OpenAI的這20美元，甚至很可能也不會記到美國服務業出口的帳上。

在錢滿世界跑來跑去的環境裡，這個不斷擴張的服務業貿易，進出口要怎麼算，存在著很大的黑數。

那，川普知道這些事嗎？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總之，說他的「對等關稅」邏輯，有點用1925年的邏輯，來衡量2025年的全球貿易，是不會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