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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轉會前 官員放話連連 原團回批張景森、姚人多

焦點事件記者梁家瑋報導

歌手那布(右)表示將收回給姚人多的兩顆檳榔(攝影:梁家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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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道歉攏係假 原民恐再失百萬公頃傳統領域

焦點事件記者陳品存報導

今早群眾前往凱道抗議《傳統領域劃設辦法》無法真正落實保障原民權益,由於警察不准現場搭設棚架,抗議群眾將標語平鋪地面,繼續等待回應。(攝影:陳品存)

去年(2016)8月總統蔡英文向原住民族道歉,以此作為「和解開始」,但2月14日原民會公布的《原住民族土地劃設辦法》,卻恐讓原住民族再失百萬公頃傳統領域。由紀錄片導演馬躍.比吼、歌手巴奈等眾多原住民以及關心原住民權益者所組成的團體「原住民轉型正義小教室」,今(2/23)早前往凱道抗議,要求原民會主委夷將.拔路兒立即下台。目前原住民團體聲援者仍在凱道前靜坐,等待府方回應,並打算過夜。

去年8月1日,蔡英文為歷代政權對原住民的壓迫與錯誤政策道歉,承諾提出修正過去錯誤的新政策,包括要「劃設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土地」、「妥善處理蘭嶼核廢料問題」,並親自現身凱道抗議現場,當時蔡英文牽著曾在就職大典上獻唱的原住民知名歌手巴奈,在媒體上做足了對原住民友善的溫柔形象,讓許多原住民深受感動,更期待接下來政策改善。

但近日原民會公布的《原住民族土地劃設辦法》,卻將「私人土地」排除在外,傳統領域僅包含公有地,今馬躍.比吼痛批,本來原住民至少還可以有180萬公頃的土地,這個《劃設辦法》卻會讓原住民再度失去100萬公頃,根本是假的轉型正義,大部份花東的原住民族土地在日本時期就被日本政府掠奪,直到國民黨時期變成台糖土地,民進黨執政後變成台糖法人所有,若依照辦法排除私人土地,原住民根本劃設不到傳統領域。

歌手巴奈說,她所理解的劃設傳統領域,是原民祖先真實生活的空間,今天的《劃設辦法》卻是在告訴大家原住民的「現況」,現況不同於傳統,國家依然無法面對原民真實存在的歷史,本來以為小英的道歉能讓原住民開始被當成真正的人,現在卻又要偷走百萬公頃的土地,批政府沒有良知。

長期致力於重建部落石板屋的那布說,《劃設辦法》對深受開發案掠奪傳統領域的原住民毫無幫助,甚至是再進一步限縮他們的權利,目前的原民會主委夷將.拔路兒,曾經一起站在凱道要求原住民族權利,如今卻背叛族人,夷將.拔路兒應立即下台。

紀錄片導演馬耀.比吼、歌手巴奈、演員阿洛.卡力亭.巴奇辣等齊聚凱道前,沈痛批評蔡英文轉型正義都是假的,根本沒有把原住民當人看待。(攝影:陳品存)

你知道嗎?

原住民傳統領域是什麼?原住民爭取傳統領域的歷史

原住民傳統領域是什麼?

一般認為原住民傳統領域是指「原住民原本的生活領域,包括部落所在地、農耕地、獵場、漁場、聖地等等,包括海域與河流。」台灣西部平埔族群的傳統領域問題較為複雜,目前討論的傳統領域只包括16個原住民族,大致上只包括中央山脈與台灣東部。

原住民為何爭取劃設傳統領域?

第一,長年以來原住民人口大量外移至都市工作,部落只剩下老人和小孩,難以發展。其中一個要因,是部落傳統領域土地大都在歷史的發展中,被劃歸各政府機關或國營事業,或是變為私人土地,使原住民再無法使用這些土地,若劃設傳統領域,部落才可能與各機關討論如何「共管」、「使用」這些原本就屬於原住民的土地和自然資源,依部落的需求規劃「使用」土地,包含用於農耕、畜牧、捕獵、文化、生態觀光。原住民年輕人若有機會回到部落生活,才有助於族語和文化的傳承,並且有許多新的可能性。

第二,花東地區由於風景秀麗,吸引許多資本進入開發,但開發手段往往嚴重影響原住民的生活與生態環境,一直以來開發商以「傳統領域還沒正式公告」為理由,不理會原住民部落的意見強行開發,若劃定傳統領域,如果有政府機關或私人企業要大規模開發部落傳統領域範圍內的土地,例如興建大飯店或開採礦產,就必須讓部落「知情」、並且取得部落的「同意」。

劃設傳統領域與所有權概念不同

「傳統領域」的概念跟「所有權」的概念不一樣,私有土地被劃入傳統領域時,這些土地的所有權不會改變,不會立刻變成原住民部落的土地。只有當私有土地要進行商業性的大規模開發時,例如興建大飯店或開採礦產,需要徵求部落的知情同意;如果只是小規模私人非營利使用這些土地,則不須徵詢部落的知情同意,讓部落有機會與這些擁有土地所有權的單位討論「共管」,行使「知情同意權」,也給予部落阻止大規模不當開發的機會。

原住民爭取傳統領域的歷史

原住民自台灣外來移民進入之後開始受到長期的剝奪與壓迫,日據時期土地大量落入日本人手中,而後國民黨政權統治大量變為被劃歸各政府機關或國營事業,例如目前花東大量土地由台糖法人所有,輾轉至今亦有部分變為私人土地,而原住民爭取傳統領域的歷史可追溯至1999年,台灣舉行總統大選期間,原住民族人士組織各族代表與當時的民主進步黨總統候選人陳水扁,於蘭嶼共同簽訂歷史性文件《原住民族和台灣政府新的夥伴關係》內容包括:

1.承認台灣原住民族之自然主權;
2.推動原住民族自治;
3.與台灣原住民族締結土地條約;
4.恢復原住民族部落及山川傳統名稱;
5.恢復部落及民族傳統領域土地;
6.恢復傳統自然資源之使用、促進民族自主發展;
7.原住民族國會議員回歸民族代表。

此條約雖在2000年陳水扁當選總統之後成為陳水扁政府在原住民相關政策的指導方針,但由於條約簽訂當時陳水扁仍未具有國家元首身分,因此其法律效力遭受質疑。至2002年10月19日,陳水扁方以總統身分,透過原住民各族傳統的締約儀式,代表政府與原住民族完成「新夥伴關係協定」再肯認儀式,簽訂《原住民族與臺灣政府新的夥伴關係再肯認協定》,為該條約的簽署提供更實質的效力。但原住民傳統領域卻遲遲沒有落實劃設,2016年民進黨重新執政,新任總統蔡英文於2016年8月親自與在凱道上抗議的原住民見面,並且發表了正式文件向原住民道歉,承諾未來將提出新政策,包括劃定各部落傳統領域、解決蘭嶼核廢料問題。

在蔡英文承諾下,原住民委員會2017年02月14日公告《原住民族土地或部落範圍土地劃設辦法》,辦法定義「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土地」是指經依本辦法所定程序劃定之原住民族傳統祭儀、祖靈聖地、部落及其獵區與墾耕或其他依原住民族文化、傳統習慣等特徵可得確定其範圍之「公有土地」。

由總統蔡英文親自主持的「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委員會」(原轉會),將於明日(3/20)召開第一次會議,會中將討論倍具爭議的《原住民族土地劃設辦法》。而在會前,包括行政院政委張景森、總統府副秘書長兼原轉會執行秘書姚人多等政府官員,不斷對外放話,批評在凱道夜宿、反對《劃設辦法》的原民團體不切實際。今日(3/19),凱道夜宿第25天的原團也召開記者會,對張景森、姚人多展開回擊。

原民會2月14日公布《劃設辦法》,將私有土地排除在傳統領域外,恐讓原民失去百萬公頃傳統領域,張景森於週刊訪問時,坦承這是他的主張,而在3月14日時,他更在臉書發文,直言原團的要求「在政治上與法律沒有任何可行性」。他說,原民傳統領域經常變遷,很難有客觀證據,就算有,現有土地取得也是合法的,不能光憑族人的口傳歷史,就限制、剝奪現有土地所有權人的財產權。

姚人多則是受媒體訪問時表示,「所有國家轉型正義都是坐下來好好協商、慢慢解決問題,從來不會透過街頭抗議或衝撞來達成」。姚人多說,推動轉型正義是為和解,不是為產生衝突,必須考慮社會衝擊,根據原民會調查,180萬公頃傳統領域中,私有土地約156萬筆,地主不只漢人、財團,也包含原住民、小老百姓,若將私有地直接納入傳統領域,恐造成土地所有權人恐慌、擔心,甚至反陷原民於不義。

原團今日則是帶著各地部落的石頭及手製巨型檳榔至凱道,對張景森、姚人多點名批判,導演馬躍.比吼表示,今天特別帶石頭上凱道,就是要告訴張景森,過去部落界線,是一條河、一座山,甚至只要放一塊石頭,就知道左邊是誰的、右邊是誰的,不需紙張證明,但在日治時期,日本人知道原民用口傳,沒有紙張證明地權,就將原民土地變成國有,張景森的概念跟日本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轉型正義。

針對張景森、姚人多所說的,傳統領域包含私有地,即是剝奪土地所有權人財產,東華大學教授施正鋒再次強調,即使《憲法》保障財產權,《民法》也明訂,當法律另有規定時,財產權可以限制,目前土地利用、文化古蹟、環境保護,都是政府可以管制的。他說,《原基法》只是說要原民的知情同意而已,但政府官員卻將私有財產權無限上綱,說用口述史就要拿走人民土地,非常不可思議。

布農族歌手那布表示,按照原民禁忌,將已經給別人的東西拿回來,會讓家裡爐灶斷裂,並讓人左邊的惡靈變大,他在去年8月,曾將兩顆檳榔交給姚人多,說一顆檳榔給姚人多,另一個請轉交給蔡英文,這兩顆檳榔是族人的期待、承擔,希望他做好橋樑工作,但最終卻是掠奪原民的土地;「我寧可我左邊的靈變大,也要把我原來給你的兩顆檳榔、信任、期待、承擔,要回來」。

原轉會19位原民委員中,12位委員曾連署,批評《劃設辦法》違背蔡英文去年道歉承諾、違背原轉會的成立精神,呼籲原民會暫緩實施《劃設辦法》,並在明日原轉會中提出相關提案。但原住民族青年陣線成員撒丰安則指出,這12位委員陸續受到來自政府、原民會壓力,已有3人撤簽提案,「這政府說的對話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個對話若只能你說、我聽,這叫做對話嗎?」

蔡英文在去年8月1日向原住民族道歉,承諾將透過原轉會機制,與各族共同追求歷史、轉型正義。原轉會編制委員29至31人,其中原住民族十六族代表各一人、平埔族群則是代表三人;明日第一次會議中,預計先進行原住民族自治專案報告,後討論原轉會運作規範、委員提案處理原則、「傳統領域」爭議、《原住民身分法》等四個提案。

歌手胡德夫表示,公然幫人掠奪土地原民會主委夷將·拔路兒應下台(攝影:梁家瑋)

置於凱道上的手製檳榔及各部落石頭(攝影:梁家瑋)

各部落石頭(攝影:梁家瑋)

歌手巴奈批評蔡英文道歉僅是一個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