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至主內容

新屋大火真相難尋 鄭文燦承諾無用 監院、地檢推拖

殉職消防員陳鳳翔的父親希望能早日得到新屋大火真相(攝影:梁家瑋)。

焦點事件記者梁家瑋報導

造成6名消防員葬生火窟的新屋大火已快兩週年,桃園市消防局至今仍不認當日現場指揮系統有人為疏失,殉職消防員家屬、消防員工作權益促進會兩年來進行一連串行動,希望釐清當日真相、使類似事情不再重演,然而,地檢署在去年(2015)8月接案後至今仍無動作,消防局則將過錯推在殉職者身上,今日(12/5),消權會與家屬至監察院,詢問監察院進度,卻得到「暫緩調查」的回應。

去年1月20日,桃園新屋保齡球場大火,6名消防員葬生火場,市府將問題歸咎於違建、安檢,並沒有處理當天指揮官、時任新屋分隊長湯佳興的人為疏失,消防局也不承認當天有「移車斷水」。消權會秘書長鄭雅菱說,當時消防員仍在火場中,但發生移車斷水現象,若無斷水,在水帶飽滿下,消防員可沿水帶逃生,但斷水造成水帶扁塌,消防員於火場中迷失方向,使得6人陳屍在距出口8到12公尺處。

前情提要

新屋大火週年 鄭文燦允消權會重啟調查

焦點事件編輯小組、特約記者林靖豪報導

1月20號,桃園新屋保齡球館大火週年,消防員工作權益促進會在桃園市政府前的廣場舉辦「新屋大火週年晚會」,追悼在救火過程中殉職的6位消防員,同時要求桃園市長鄭文燦成立「新屋大火調查小組」,並開放殉職消防員家屬與消權會指派的基層消防員加入調查;而鄭文燦則當場承諾重啟調查,並讓家屬及消權會全程參與。此外,鄭文燦也表示,要將當日現場指揮官湯佳興調離主管職、配合調查。

晚會現場,消權會將「新屋大火,真相未明」投影在市政府建築上。(攝影:張榮隆)

在新屋大火發生後,桃園市政府曾於去年(2015)2月提出調查報告,而地檢署在偵辦後,於5月底起訴了8位安檢人員,然而市府的調查報告並沒有處理現場指揮系統人為疏失的問題,地檢署的起訴範圍也不包含現場指揮官,消權會因此委託律師,對當天指揮官、時任新屋分隊長的湯佳興提起業務過失致死的訴訟。

鄭文燦說,他將要求消防局成立真相調查委員會,重啟調查,調查的重點有三個部份:首先是針對火災現場進入鐵皮屋內的判斷,及水車斷水等指揮系統問題的調查;其次是調查消防局裝備不合格的狀況;最後是針對消防體系教育訓練、作業規範的不足進行檢討。他承諾,未來的調查會讓殉職消防員家屬與消權會全程參與。

而由於訴訟正在進行中,調查資料也會全部送交地檢署,鄭文燦並表示,即日起解除新屋大火現場指揮官湯佳興的主管職務,並要求他全力配合調查,未來調查若發現有人為疏失,除了刑事責任外,市政府也會對相關的高層作出行政處分。

消權會對隊員殉職的質疑,主要有當天鐵皮屋內明明無人受困,指揮官卻還下令要消防員進入,消權會幹部李宗吾認為,這反映了過去消防指揮體系缺乏教育訓練,不了解房屋結構,到現場只會衝。而除了現場無線電收訊不良、沒有指派專人做安全管制官、沒有足夠的照明設備等問題外,而最關鍵的問題是,「當天究竟是誰下令斷水?」。

李宗吾指出,當天從火場逃出的消防員黃裕翔說,在火場內聽到有長官在無線電中下令停水移消防車,但在黑暗的火場中,消防員只能依靠摸索充水的水帶來離開火場,沒有水線引導,是導致悲劇的重要因素,李宗吾強調,消防局始終不承認斷水的問題,這件事若沒有真相,就沒有改革。

對於鄭文燦的承諾,消權會秘書長鄭雅菱表示,樂見市府推動改革,但權益都是靠基層消防員爭取來的,未來還要繼續努力,她也呼籲現場民眾與消權會一同監督桃園市政府落實承諾。至於對湯佳興的調職,則不在消權會的訴求中,鄭雅菱說,提起訴訟是逼不得已的方式,目的是要促使地檢署繼續追查,消權會的動作,並未針對特定的個人或單位。

20號的晚會現場約有百名消防員與聲援民眾,桃園市產業總工會等多個工會與勞團也到場聲援。除了追思在新屋大火中殉職的6位消防員外,也追思了近兩年來殉職的另外14位消防員,在晚會現場,消權會將「新屋大火,真相未明」8個字投影在市政府的牆上。

追思會現場,民眾向殉職消防員獻花。(攝影:張榮隆)
桃園市長鄭文燦及消防局長胡英達現身晚會現場,回應消權會訴求。(攝影:張榮隆)
鄭文燦簽署消權會訴求。(攝影:張榮隆)

去年8月,消權會向地檢署提出湯佳興業務過失致死訴訟,今年(2016)1月,市長鄭文燦在新屋大火週年晚會承諾重啟調查。然而,地檢署僅在3月傳喚過一次證人,至今仍無下文,消防局在鄭文燦承諾重啟調查後,1月、5月召開兩次會議,雖改口承認有移車斷水,但將死因歸咎於殉職人員「不懂得跨越火場障礙物」。鄭雅菱說,消防局完全迴避消權會的質疑,對過程發生什麼事、相關人員責任也未釐清,「鄭文燦承諾到目前為止還未兌現」。

認為市府層級無法解決,殉職消防員家屬、消權會7月至監察院檢舉,要求監察院糾正、彈劾桃市消防局。鄭雅菱說,接案監委僅與家屬、消權會有過一次會談,當時監委表示,發生殉職案後,再懲處、糾正市府會打擊士氣,建議多針對違建等問題。之後,監察院完全沒進一步動作,消權會11月初要求再次會談的公文也未回函,因此今日消權會才會至監察院詢問進度,並重寫調查報告書,希望對監委進一步說明本案。

然而,監察院對消權會的回應是本案「暫緩調查」,鄭雅菱說,監察院表示,如案子有司法機關介入調查,將暫緩,直到判決結果出來才續審,主因為偵查不公開,有些資料監察院拿不到,且監察院不希望對行政機關的糾正影響到司法判決。鄭雅菱說,消權會去年8月向地檢署提出訴訟後,至今仍為偵查階段,若監察院之「司法階段結束」是要等定讞,仍須相當長時間,監察院應該可以先進行行政調查,目前說法感覺只是推托之詞。

為何地檢署至今仍為偵查階段,據一位當過檢察官的高級法界人士說法,檢察官辦案遲延甚久未結,主要原因可能有幾種,第一、案件涉及政治問題,有上級長官壓力,無法馬上結案;第二,案件複雜,難釐清頭緒;第三,負責檢察官可能習慣拖延,直接將案子丟抽屜不動;第四,案件法律問題難以解決,起訴可能無罪,不起訴又不應該,所以遲遲未有進一步動作;新屋大火可能很難認定有無過失致死,所以遲遲未結。

新屋大火至今已快兩年了,這段時間最痛的是殉職消防員的家屬,今天,殉職消防員陳鳳翔的父親、母親,以及陳彥茗的父親都有到監察院現場。「身為殉職人員家長,這兩年來眼淚也快流乾了」,陳鳳翔的父親說,這兩年來家長心情都很沈重,參加過好幾次陳情、桃園市消防局的說明會,話已說盡了,「至今仍無法了解到真相是怎麼一回事」;陳彥茗的父親則說,沒水,要怎麼打火,這不是疏失、謀殺嗎? 「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一天沒交代,我一天就無法安寧」。

消權會於進入監察院前召開記者會(攝影:梁家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