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DS事件簿》跨國企業無祖國 ISDS仲裁無邊界

焦點事件編輯小組林靖豪

加拿大安大略省政府由於地下水及環境破壞的風險，駁回St Marys公司變更農地，設置採石場的申請，母公司為非《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締約國巴西的Votorantim集團，St Marys公司仍提請ISDS仲裁，在條件有利的情形下，加國政府仍選擇與St Marys公司和解，使得不在自貿協定範圍內的跨國資本，也得以利用協定的ISDS機制，對地主國政府施壓，而安大略政府基於環境保護考量，拒絕跨國企業變更農地的行政處分，因此也遭到挑戰。

事件始末

St. Marys公司預計在安大略省Hamilton市開發採石場，由於其對當地地下水及環境破壞的風險，遭到地方居民強烈反對，省政府在公眾壓力下發佈區域命令，禁止該地區作農業以外的使用，St. Marys主張廢除區域命令不成，轉而依《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提起ISDS仲裁，要求補償。2013年，加拿大政府與St. Marys達成和解，由安大略省政府支付1千5百萬美元的補償金。

2006年，St. Marys公司在安大略省Hamilton市購入一塊農地，作為開發水泥採石場的預定地。Hamilton市是以住宅區為主的鄉村地區，由於該採石場需要在地下水面以下作業，每年會抽出大量的地下水，並將大量的地下水排放到鄰近的溪流中，地方民眾與政府質疑此舉會造成地下水質的破壞，也會造成洪患的風險提高，採石場開採後留下的坑洞，亦會改變當地的水文環境。

早在2004年，就有開發商想要在此處開發採石場，引發在地的居民發起運動反對這個開發案，而使得採石場的開發計畫遲遲無法取得市政府與省政府的許可。在公眾的壓力與對地方環境、公共衛生的考量下，2010年，安大略省政府對該開發地發佈區域命令（Minister's zoning order），禁止該地的使用目的變更，也就是讓這塊地僅能作為農地使用，而不能作為採石場等其他開發用途。

St. Marys公司對於此區域命令非常不滿，要求省政府修訂或廢止區域命令，然而省政府基於環境保護的理由不予同意。在區域命令無法被變更的情況下，2011年，St. Marys公司轉而對加拿大政府提起ISDS訴訟，依據《北美自由貿易協定》1102條「國民待遇原則」、1103條「最惠國待遇原則」、1105條「最低標準待遇原則」，以及1110條「沒收與補償原則」，主張Hamilton市政府及安大略省政府在程序上的刁難，遲遲不予開發許可通過，是一種對外商公司歧視性的行為，並使其蒙受持續性的損失，因此加國政府需補償其投入採石場開發的成本及其預期利益的損失，支付2.75億美元的補償金。

對此，加拿大政府依據《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第11章的第1113條，「拒絕受益（Denial of Benefits）」原則，主張St. Marys公司雖設立於美國，但實際上為巴西Votorantim集團所有，且在美國也沒有穩定的商業活動（has no substantial business activities），巴西並非《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締約國，不應適用於NAFTA保障的權利。

2013年，加拿大政府與St. Marys達成和解，St. Marys撤回訴訟，並承諾未來不再對本案採取任何訴訟，安大略省政府則支付1千5百萬美元的補償金，補償St. Marys在本案中投入的成本。從本案中可以看出，跨國企業透過ISDS企圖影響的標的，不僅是國家法規的變更，也可以針對政府單一的行政處分、程序或行政審查的結果。

此外，本案涉及的原告包括加拿大的St. Marys水泥公司、其母公司美國的St.Marys公司、美國公司的母公司Votorantim集團北美總部（加拿大公司）及這些公司的母集團巴西Votorantim集團，在本案的和解協議當中，Votorantim集團承認其美國的子公司無權提起ISDS訴訟，等於是承認了加拿大政府「拒絕受益」原則的主張，可能影響後續《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成員國以外的跨國企業採取ISDS手段的考量，而本案之所以和解，從協議內容來看，雖然對於加拿大頗為有利，但可能是在避免訴訟成本與風險的情況下，而選擇和解，可見ISDS的仲裁結果縱然不見得對跨國公司有利，仍對政府行政有一定的影響。